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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成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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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鬧劇最戲劇的地方,發生在聖旨下達的兩個時辰後。

彼時國子學先生們領了聖旨後緊急議事,將舒朗的生平粗略研究了一遍,越看越心涼,眾人皆認為情況非常棘手,絲毫耽擱不得,於是先派出幾位司業主動上榮家拜訪,勢必要舒朗當天傍晚就出現在國子學課堂上!

其中一位司業對榮老夫人這般說:

“榮公子於文學素養方面確實薄弱了些,但沒關系,即日起我們會對他嚴加管教,毫不懈怠,除了休沐日,不讓他出國子學一步,誓要他三年內脫胎換骨,重塑凡心,老夫人,我們國子學有這個自信,希望您做長輩的也支持我們吶!”

榮老夫人自然是支持的,她早看不慣這孩子游手好閑還不長腦子,隨便來個人就能把他忽悠的找不著北了。她也不圖孩子能破繭成蝶洗心革面,就想他去國子學那群人精子堆裏滾一遭,多長幾個心眼兒也是好的。

有沒有學問都是次要的,他們這樣的人家,要一肚子學問幹嘛?

自然這些話老夫人不會同司業等人說,只大手一揮,叫劉嬤嬤親自帶人“將守光請過來,今日便隨夫子們住國子學去”。

司業們來的太快,絲毫沒給舒朗反抗的機會,大難臨頭,他只能勉強上屋頂躲一躲這樣子。

徒留劉嬤嬤等人在下頭幹著急,還怕逼得緊了,叫他摔著。

舒朗這一躲吧,站得高望的遠,好巧不巧,就瞅見隔壁榮伯府門口鬧哄哄一片,關鍵是他還聽有人邊狂奔邊嘶聲喊嚷:

“六少爺回來了!六少爺回來了!”

好嘛,都不用舒朗動腦子就知道這六少爺指誰,可不就是那失蹤好些天的榮舒年榮小爺!

這熱鬧怎能少的了他?那可是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可他這一下去吧,準被國子學那群先生們逮住。糾結再三,想看新鮮熱乎的熱鬧的心思占了上風,舒朗主動下了屋頂,和梨滿撒丫子狂奔至隔壁門口。

剛好趕上榮舒年被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來的榮伯爺黑著臉帶進府的一幕,舒朗丁點兒不見外,大喇喇跟著人群就往裏走,嘴上還很有禮貌的和假裝沒瞧見他的榮伯爺問好:

“二叔,正好我還沒用午飯呢,今兒就在你家用了啊,你家廚子做的山藥排骨湯我都吃習慣了,一頓不吃便想得慌。”

轉頭還吩咐旁邊隨侍的下人:

“你們家小六爺平安回府,喜事一件,值得慶賀,去個人叫我嬸嬸和堂哥一塊兒來正屋用飯,咱們一道兒樂呵樂呵!”

是真不把自個兒當外人,聽聽這改口改的,那叫一個順嘴。

榮伯爺腳步一頓,想說什麽又忍了回去,看都不看舒朗一眼。眼下最緊急的是搞清楚舒年這幾日都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若其中真有榮舒朗這孽畜的手筆,即便過繼出去又怎樣,他有的是法子叫他身敗名裂!剛好也叫柳氏和老大一起聽聽,免得回頭說他冤枉了這小畜生。

被榮伯爺牽著的榮舒年,已經敏銳的察覺他不在家這幾日發生了什麽大事,表現的異常乖巧。

回頭見著面色不虞的榮夫人和榮舒堂,也安安生生的問安,到了舒朗這兒,像是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一般,依舊親親熱熱喊他“二哥”。

舒朗可不管榮伯爺在想甚,笑嘻嘻的提醒對方:“往後得管我叫堂哥啦,別再喊錯人啦!”

榮舒年面露不解,瞧瞧樂呵呵只管自個兒吃喝的舒年,在瞧瞧差點兒將筷子捏斷的榮伯爺,一副低頭不敢言語的模樣。

榮夫人熟練的給舒朗盛了一碗他點名要的山藥排骨湯,語氣裏帶了幾分輕快道:

“好了,這些無關緊要之事,回頭再叫人給你解釋,舒年你先說說這幾日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也不給家裏送個信,叫你姨娘好生擔憂。”

她可沒忽略隨榮舒年一道兒回來那姑娘,呵。

榮舒年還不曉得他姨娘張氏斷了兩根肋骨,正床上躺著呢,當然也不可能將他之前的打算真說出來。

於是便紅著臉小聲解釋了這幾日的經歷。

用他的話講,便是他那日太想家中的姐姐和姨娘了,夜裏便做了噩夢,夢見張姨娘在家中不慎摔倒,斷了兩根肋骨。驚醒後無論如何不能安心,於是偷偷拿了榮伯爺的令牌出了軍營往家裏趕,誰知因天色太暗,與隨侍小廝走散。

他又累又餓,不慎崴了腳,還走錯了道兒,狼狽不已,好在天亮後有好心人家收留他。便留在那戶農家養傷,一直到今早傷勢有所好轉,擔心家中父母著急,才急匆匆趕回來。

說罷還紅著臉跟幾人道:

“這幾日兒子坐臥起居多有不便,期間一直是滿娘隨身侍候,兒得對她負責。”

這番解釋錯漏百出,舒朗都懶得吐槽,恐怕整段話只有最後那句“滿娘隨身侍候,兒得對她負責”是真的。

他就奇了怪了,這滿娘家難道只她一人不成?家中沒個男性能做伺候外男之事?再不濟,去鄰居家找個成了婚的婦人幫把手很難嗎?

還有你榮舒年,瞧著人家姑娘年紀輕輕長的水靈,當時咋沒為人家的名節考慮一下,讓換個人伺候你?

說到底還不是兩個別有用心之人湊一塊兒了!這事兒舒朗能想明白,其他人自然也明白,除了正沈迷滿娘溫柔鄉不可自拔的榮舒年,一心認為滿娘單純善良又膽小可人,離了他就不能獨活。

瞧他這幅蠢樣兒,便是愛子心切的榮伯爺也沒了當眾點醒他的心思,扔下筷子徹底沒了胃口。

倒是榮夫人瞧兩兒子吃的差不多了,幽幽放下筷子,語氣挺奇異的來了一句:

“說來可真是母子連心,你姨娘張氏昨日還真摔斷了兩根肋骨,這會兒府醫正給熬止痛的湯藥呢,回頭你可得跟她好好說說這段奇妙的緣分。”

舒朗:“噗!”

最後一口山藥排骨湯直接噴在對面的榮伯爺臉上,榮伯爺單場黑了臉,一甩衣袖,丟下他最疼愛的小六,大跨步離席。

只是不知他是惱羞成怒多些,還是事與願違失望憤怒多些。見過坑爹的,沒見過榮小六這麽坑爹的。

他絕對想不到,對他不過是一時興起離家出走還得了一段艷遇的功夫,他爹為此付出了多重的代價。眼下還不顯,待這件事慢慢發酵,絕對夠榮伯爺吃一壺了!就是不知這父子情深的二人,往後還能不能如之前那般感人肺腑呢。

榮舒年見氣氛實在不對,告了罪也跟著一道兒跑走。

舒朗看完熱鬧也想趁機溜走,能躲一天是一天,誰知屁股才離開椅子,就聽他娘語氣涼涼道:

“你大哥昨夜歇的晚了,今早告假在家,正好叫他趁晌午功夫送你去國子學一趟,下午還得去宮裏上值,你莫要耽擱了他的差事,這就動身吧,回頭需要什麽,娘和你祖母叫人一一給你送去。”

舒朗一句話哽在喉頭,最終在他大哥優雅活動手指筋骨的有形威脅下,有氣無力的妥協了。

打不過打不過,自來便打不過。

只能灰溜溜在他大哥和幾位司業的共同押送下,老老實實去國子學報道。

舒朗進國子學當日,據說吸引了國子學無數師生圍觀。

實在是他以往的戰績太過如雷貫耳,如今的經歷又過分傳奇,叫人忍不住好奇,最後還是祭酒出面,驅散了圍觀人群,舒朗才得以成功入住寢舍。

這出大戲,用坊間百姓的話講,便是“榮二公子從不叫人失望”。不管多離譜的事,發生在榮二公子身上,好像都沒那麽不可思議了。

可即便是進了國子學,舒朗依然有無數法子摸魚。

但皇帝的旨意在頭頂懸著,即便舒朗有一百種鹹魚躺的辦法,國子學祭酒等人也能找出一百零一種法子強行叫他去讀書。

若是有可能,司業們更希望直接撬開他的腦殼兒給他灌一腦袋學問,這樣雙方都能免於折磨彼此。

舒朗覺得他太痛苦了,這些天不管他用什麽法子,躲到國子學哪個犄角旮旯,都能在一炷香時間內,被黑著臉的司業逮住。對方先是對他露出“朽木不可雕”的眼神,後原地掏出書對著他腦門兒就念,直接現場開班授課。

他翹多長時間課,司業們便對著他念多長時間書,不補夠時辰,雙方都不得休息。

因此國子學眾人最近總能瞧見舒朗在寢舍,在飯堂,甚至在下學路上,於前頭走著,後面形影不離的跟著黑臉司業,滔滔不絕,念念有詞,強行給他灌輸知識的場景。

雙方皆蔫頭耷腦,好不淒慘。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國子學一景。

作者有話說:

舒朗:服了這個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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